二手车税费少一点 车商更愿合规些

作者 | 黑船来航

出处 | AC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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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财政部一则《关于二手车经销有关增值税政策的公告》（以下简称：减税政策）刷遍了二手车商的朋友圈。

根据减税政策的披露，自2020年5月1日至2023年12月31日间，从事二手车经销的纳税人销售其收购的二手车，由原按照简易办法依3%征收率减按2%征收增值税，改为减按0.5%征收增值税。

文中明确了二手车的范围：指从办理完注册登记手续至达到国家强制报废标准之前进行交易并转移所有权的车辆。

消息一出，二手车商长剑异常兴奋。面对逐渐被摊薄的车辆交易利润，减税政策可谓是“雪中炭”。兴奋之余，长剑感叹：“天亮了！”

01 二手车的利润有些啥？

二手车的交易利润由四部分组成：买卖差价、关联业务返利、整备费用以及手续费（保险残期不计）。如果消费者愿意，能在车商处购进一些精品装潢，则会再赚取一部分利润。同样的，二手车商（本段仅指中小二手车销售企业）的经营成本亦是四部分组成：即购车款、员工工资、房租（含水电、停车费）以及合规费用。

1998年，国家贸易部发布《旧机动车交易管理办法》，确定建立旧机动车交易中心。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基于“人情经济”与“信息不对称”等因素，二手车业务利润空前丰厚，高峰时期，利润率超过60%屡见不鲜，若是碰到紧俏车型（多为进口车），甚至会出现二手车售价略高于新车的情景。

长剑入行于2013年，时年二手车流通综合利润普遍保持在12%-20%，“一台车赚一成”是很多二手车商的普遍认知。这一时期，各大二手车电商平台纷纷入局，价格透明成为了各个电商平台的“标配”。“在电商模式逐渐被接受之后，我们出售的二手车商明码标价才逐步实现，放在以前这是绝对没有的。”长剑称。

随着2018年起，新车销量开始下滑；豪华车价格降维；各个细分领域品牌同质化加剧等因素的影响，二手车单车利润出现骤降。截止2019年年底，二手车单车利润仅为2%（综合车商口述），2015年，这一数字是10%以上。

AC汽车根据车商口述汇总得出，以裸车价值10万元，3年保值率为70%的某合资品牌轿车A型为例：二手车商收购价格约为63000元左右，清理整备成本500元，车务手续350元。售价约定65000元。对于自然进店客户，这个价格是底价；对于一些渠道客户、同行或急于促成时，在此基础上还有1000元左右的优惠。

时至今日，车行保险代销返利约为15%，A车保单价格大约为5000元左右，即750元利润；清洁整备与车务手续一般被打包为购车服务费，约为1000元；至于车务手续与金融服务，二手车商一次性收取2000-3000元不等费用，完成一条龙服务。综上所述，以上限计算，单车毛利约为4900元。

02 2%的增值税究竟有多“重”

按照以上售价计算，A车增值税税改前约为1280元，这部分费用多由车商承担。“如果这笔钱让消费者承担，将会有大量的直客订单被客户取消！”车商徐伟有些无奈，他所经营的二手车行位于中部某省会城市，每月房租（含车位12个）约为5万元。店内8名员工月薪总计5.6万元，算上水电费、物业费以及一些人情往来产生的月均3万元经营费用，每月固定支出至少需要13.6万。

对于徐伟而言，每月至少需要完成40台二手车交易才能勉强实现收支平衡。受疫情影响下的2月以及逐步复工的3月，两个月仅售出6台，让门店运营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我主要的问题是没有车源，房租没有减免，车管所不上班。几乎所有业务都搁置了，车商间存在同样的问题，因此车商间交易也停止了。”

2019年全年，车商王东共实现636台二手车销量，这大约为其本人带来了不超过70万的利润。王东的经营成本低于徐伟，月固定开销约为8万。如果按照最新0.5%增值税标准，对他而言将增收至少50万元。

据王东介绍，二手车商普遍聚集于二手车市场。与个人二手车商介绍经纪业务不同，市场车商习惯于全资收车交易。受制于交易模式，经营者只得通过现有车辆去寻找潜在消费者，俗称“车找人”。由此，二手车商大量资金被挤占，一定时期内若无法售出，则会面临资金链困境，只得通过价格倒挂实现抛售以期回笼资金。本就靠着一点衍生业务过活的二手车商直面此前2%的增值税，其压力可想而知。

“我们的情况比想象中要糟糕。”王东称，“2019年全年，我们单车交易利润率仅为2%，按照7万元的单车计算，可获利1400元，这部分利润几乎全部并入了合规成本，全靠着衍生业务利润生活。今年2月各地停工封城，我这个店单月亏损大约10万。截止到4月初，已经亏损超过20万了。”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很长一段时间里，一些经营规模较小的二手车商往往通过开具票面价格1000元（以下简称：千元票）二手车统一发票逃避应交税费，以此更多获利。虽不影响保险定价以及部分配套手续，但对消费者而言，存在一定的潜在风险。

二手车商长剑认为，千元票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是经营者对经营成本的违规保全行为。此次税率的降低，将会为大部分年销售500台左右的车企节约40余万元左右的开支。根据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统计，2018年单车售价5万-30万二手车占比约为41.32%，随着豪华车新车价格走低，这部分车辆占比将会超过50%。以售价10万元的为例：此次降税后，单台合规成本仅500元，虽比起千元票仍高出不少，对于经营者而言已经可以承担。

03 市场渐暖 千元票有所收敛

正如前文所述，千元票的出现本就是一种违规，经营者保全了违规成本，面临着较高的后续风险。若相关部门的处罚是表层影响；消费者的不信任，就会危害到行业日后的发展。“降税会让更多的车商选择合规，足额二手车发票能避免很多潜在的消费纠纷。对于这个市场的长远发展是有利的，”

AC汽车随即走访了一家二手车企店铺，负责人表示，新政发布后，车商普遍寻求大规模交易；对于消费者端合规化问题资讯多了不少。一些车商认为，对于价格低于10万元以下的二手车，在今后交易中会选择开具等额二手车发票。减税政策正式实施的时间恰好与大规模消费回暖时间较为吻合，大量无二手车购车经验消费者入局，实开（按照实际价格）发票对消费者也是一种增信行为。

对于一部分车价高于10万，甚至车价高于30万的二手车而言，一部分车商则仍选择低价开票的方式以此“逃避”高额税款，若消费者明确表示需要实开发票，则这部分税费需消费者本人承担。

低开发票对于保险定损赔偿虽无太大影响，但对于一部分涉及损害赔偿类纠纷有着不小的阻挠。上海律师张凡文表示，若在后续使用中发现车辆符合“退一赔三”的相关规定，那么各项价格是以发票价格为基准的，这就影响了消费者保全相关合法权益。消费者在购车时务必取得全额二手车发票，在应对今后交易纠纷中可以最大程度保全自己的合法权益。

随着减税政策的公布，部分二手车交易逐渐活跃起来。车商王东与某二手车企签订了15台二手车交易的合同，为了成为第一批享受0.5%增值税的商户，他将交易时间定在了5月1日，这将会为他减少至少1.35万元的经营成本。

据店铺负责人介绍，与王东类似的商户还有不少。截止至2020年4月14日前，当月已经签订的购车合同已突破150台，其中，至少1\3的订单延迟到5月1日交付。在这位负责人看来，二手车车源短缺是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大量车主足不出户影响了旧车回收。至于车商交易，已经逐步恢复至去年同期的正常水平。

现场一位二手车商表示，虽减税政策利好，但要从根本上杜绝千元票是一个任重道远的工作。减税是对合规经营的二手车商的减负；对于一些“捣糨糊”（指不合规）的车商而言影响不大。新政策的出发点是好的，若能对不同价格区间的二手车实施分级征缴，从而更加合理的降低合规成本，或许会让更多车商加入到合规经营的行列里来。

注：文中所涉人名皆为化名